等他们穿好衣服之后,常凌风又道:“大岛先生,恐怕得先委屈你一下。”说完对着黑狼招招手,道:“手榴弹再借用一个。”
黑狼从身后的黑包里掏出一枚木柄手榴弹递了过去,他很好奇接下来常凌风用这枚手榴弹做什么用。
常凌风将手榴弹末端的盖子拧开,用小拇指轻轻捅破防潮纸,将拉环轻轻地拉了出来,从屋子里找了根细线系上,又找了根绳子将手榴弹绑在了大岛洋右腰间的皮带上,笑着眨眨眼睛道:“别乱动哦,这个手榴弹要是爆炸了,咱们都能玩儿完。”
大岛洋右额头上冷汗直流,他哪里见过这等阵势,腿都有点软了,忙道:“不乱动,不乱动。”
馄饨李摆完摊之后回家的路线和早晨出来的并不一样,这次他走的是另外一条路。当他路过大岛洋右临时居住的宅院后门的时候,突然发现门开了,一辆小轿车从里面缓缓驶了出来。
“狗曰的小鬼子!”馄饨李暗自骂道。
汽车就从馄饨李的眼前驶过,他清楚地看到驾驶汽车的是一个带着墨镜的人,而汽车的后座都用布帘挡着,看不清里面的光景。不过,馄饨李猜也才猜得出,后面坐着的是那对中年日本夫妇,就是不知道他们要到哪里去。
直到汽车缓缓地消失在了大街的尽头,馄饨李才停止了小声的咒骂。
十分钟之后,汽车驶到了大境门的门口,这里的日本士兵和伪军正对过往的行人严格的盘查。
“一会儿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做了吧?”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汽车后座的大岛洋右,这个司机便是常凌风。
“哈依!”大岛洋右连忙点头。
“停车,停车……”一个伪军看到汽车挥舞着双手迎了上来。
“嘎吱!”轿车车头在堪堪撞到伪军的时候才停下来。伪军吓得腿肚子都转筋了。“你奶奶个熊的,怎么开得车?”,他有心想教训一下开车的司机,却无意间瞥见了放在前挡风玻璃里面的特别通行证,顿时吓得背上冷汗直流冷汗。伪军守了半年多的城门,对于这张特别通行证还是十分熟悉的,算上几个日本将军、大佐和伪政府的高官。整个张桓城里超不过二十张。
当伪军看到通行证上的数字编号22时,不禁倒吸一口冷气,这通行证竟然是新发的,于是脸上忙堆起谄媚的笑容,来到了驾驶室的外面敬礼道:“先生,请接受检查。”
驾驶室的车窗缓缓摇下来,首先映入伪军眼帘是一张充满怒气的脸,这还不算,当伪军的目光落在司机的卫生胡时,他的心里顿时感觉到咯噔一下。
明治维新之后,日本开始全盘学习西方,连胡子也跟着学习西方。当时的欧洲人很喜欢大胡子,认为是阳刚、威武和宗教虔诚的表现(因为耶稣也是大胡子)。
日本人受到影响,不仅老百姓开始天天挤胡子,天皇也留起了“俾斯麦同款”。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,大胡子不再流行了。因为浓密的大胡子会严重妨碍颈部、面部不能留大胡子,很多人就留起了“板刷胡”,因为便于日常清洁,吃饭时不会掉到饭碗里,所以还叫“卫生胡”。
据说第一个留卫生胡的人是卓别林,但直到一战时,卫生胡才在欧、美、亚各国流行起来,日本当然也不例外,很多高级军官都喜欢留上这么一撮,就好像恨鼻毛不够长一样...
伪军并不了解日本人为什么会留卫生胡,但是他知道,日本人也不是人人都有卫生胡。在条件允许时,大多数士兵和平民还是会把脸刮干净,只有高官官和将领才有精力去打理一款“卫生胡”。眼前这个司机都留着卫生胡,足见其主人的身份不一般。
“太君!”伪军将腰弯得跟大虾米一样,表情十分恭敬地道,“您这是要到哪里去啊?”
“八嘎!”扮作司机的正是常凌风,“你的眼睛瞎了吗?没看到特别通行证?”
大岛洋右再一次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常凌风的面容,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,是绝对看不出自己这个佣人兼司机竟然是刚才那个年轻人假扮的。
伪军显然是被常凌风愤怒的表情吓到了,除了脸上僵硬的笑容,几乎不知道在哪里说什么了。这时一名鬼子军曹从城门口走了过来,从背后对着伪军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伪军如蒙大赦,急忙转身对鬼子军曹道:“太君,我想问这位太君出城去哪里,可是他……”伪军说的很隐晦,毕竟两边都是日本人,他们是一家,自己哪边也不敢得罪。
听伪军这么一说,鬼子军曹大概明白是这么回事了,日本社会的等级本来就十分的森严,上层社会的人对下层社会的人来说天生就有一种优越感,而跟这些中国人自然更不会有好脸色。眼前能够开得起小轿车的人,身份自然不低。鬼子军曹看了看常凌风,笑着顿首道:“阁下,我们奉命对进出城的人员和车辆进行严格的盘查,还请阁下配合一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