惠州府淡水盐场是广东最大的盐场之一,因陛下开盐禁而日趋繁荣,月税高达数万两,是以南军都督府不敢慢怠,多次晓谕广东都司严加看管,谨防匪患。
而广东土司作乱,屡屡袭击盐场,是有组织、有计划的作乱行为,而每一次的袭击行为,地方惠州府的协同防备都形同虚设!广东都司弹劾惠州府的奏本早都往按察使司递了无数次,迟迟没有处理结果,臣不得不向都察院举报,仍未有答复,直到景清履职左都御史后,广东按察使司才开始自查。
是以臣第一次弹劾,非风言弹劾,土司之乱非一时兴起,而是地方懒政、怠政导致甚至是暗中指使,而惠州知府就是广东按察使郑金保之妻弟!
而郑金保和范俊两人早年是为故交同窗,都曾在翰林院任一时编修。
臣第二劾,劾刑部右侍郎常权、大理寺右丞马进,告此二人受贿舞弊也已广东有关。
时洪武二十一年,东莞伯何真不禄,胡让调任广东任左布政使,自胡让上任以后,广东汉土之间的矛盾就激化起来,屡屡闹事不止,胡让任人唯亲,徇私舞弊,此事后被太祖查,缉胡让与刑部大牢,着三法司会审,但此案证人却临堂变卦,否认堂供,最终舞弊案查无实据,胡让仅被撤职。
那个变卦的证人,就是后来那个惠州南部最大的海盗,邵宗愚!”
“噗通。”
殿内,不知道几人已经下意识坐到了地上,这邵宗愚可是曾经纠集过一群土汉百姓,加上海上的匪寇盗贼攻陷过广州府的!
“闽浙水师靖海清边,荡平赶走了这东海、南海上几乎所有的海盗,邵宗愚现在,就在南军都督府大牢!”
徐辉祖说道这扬眉吐气,转身面向那几个坐在地上的官僚。
“广东的事,我徐辉祖句句属实,几位大人要不要当堂对质呢?”
这还对质个屁!
朱允炆都不用派人去查实也知道徐辉祖说的是真是假了,因为被他弹劾的人全在地上瘫坐着呢。
第一劾还能狡辩,但第二劾,有一个关键的人物攥在徐辉祖手心里,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能不知道?
这邵宗愚当年作为举报人为什么会变卦也很好理解。
他可能已经知道通过这种办法扳不倒胡让,所以他选择了闭嘴换了某些好处,而后,他拿着这些好处招募人手,想靠着自己的实力杀掉胡让。
还真让他打进了广州府!
别不拿老百姓当回事,冷兵器时代,被逼反的老百姓一大意真能给你一个刻骨铭心的惊喜。
“看来魏国公说的句句属实了。”
还以为是一场口水大战,结果发现徐辉祖这第一位擂台选手一上场就大获成功,这不仅让朱允炆大为不满,意兴阑珊的挥手道。
“将这些人也一并打入诏狱,让御前司来查吧。”
核实的事交给锦衣卫、西厂来做就行了。
细看,御前司倒是跟后世的纪委有了几分神似。
刑部、都察院、大理寺这所谓的三法司,好比是后世的公检法,他们查案、审讯、监察、复核天下的官吏,而御前司现在得到朱允炆的授权来负责监察他们。
那将来谁查御前司呢?
朱允炆还在想。
徐辉祖大功告成,志得意满的退回位置,紧跟着朱高炽又站了出来。
“臣也有本奏。”
武勋出了一口气,宗亲这边的气还没出呢。
“臣负责吏部,推行陛下定下的制度,自去岁《致仕、丁忧条例》颁行以来,这一年吏部清查地方,发现很多府县瞒报、虚报和弄虚作假,一应名单具在此,查有实据矣。”
虽然朱高炽才刚坐上吏部的主官位子时间不长,地方大查的事早都开始了,但要知道,前吏部尚书毛泰因坐山东孔家案被杖毙!
他查的东西真假上待商榷考证的地方太多了。
朱高炽复查一遍,能挑出毛病来倒也是理所当然。
宗亲这一刀捅的可比徐辉祖要狠的多的多了。
徐辉祖是点名道姓弄死几个杀鸡儆猴,而朱高炽这是借着自己吏部尚书的职务优势,要一口气撸掉几百甚至几千顶官帽子了。
不杀人,只拿帽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