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辉祖自己说话都没底气:“台湾那边第一批的凯旋的军队已经回转了,九月中刚到的泉州港,估计再有些日子就要回南京了,倒时候看看有多少战利,充给内阁就是。”
“战利?”
郁新一挑眉毛:“台湾全岛就那么两三万的土著民,上称全卖了又能抵几两银子?琉球三岛更是小的可怜,为了躲藏在那上面的几千海盗倭寇,薛恪真厉害啊,连打了好几天的炮!虞衡司和火器局捧着单子找的夏元吉,有这么打仗的吗?”
“郁阁老何必如此失态。”
这回功夫,杨士奇停了筷:“打仗嘛,怎么打那是前线将军指挥的事,咱们做臣工的,不拖前线军队的后腿才是分内之事。”
“我不管。”
郁新耍起了无赖:“明年的财政开支表,夏元吉找了老夫好几次,今日燕王和魏国公都在,必须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,除了固额的军费之外,明年朝廷还有没有可能打仗?不然我这户部一年里,三番五次的拆东墙补西墙,地方上都快一团糟了。”
“打不了了。”
连吃了三碗饭,朱棣总算填饱了肚子,放下碗筷,给了个准确的答复。
“陛下亲口跟孤说的,明年不会有仗打。”
大明要歇两年了,洪武朝的家底子不能全用来打仗,朱允炆也不是穷兵黩武的性格,西南勘平之后,后面打仗的事都是南亚那几个国家去做,大明要做的是缓口气闷头搞经济,除了开海通商之外,就是给西南修通途,方便掳掠劳工来给大明打基础。
得到了准确的答复,郁新这才作罢,低头吃些饭来。
“我们军方的事说完了,是不是也该说一下地方的事?”
忍一时越想越气,退一步越想越亏。
徐辉祖就不是一个吃亏的主,一看郁新偃旗息鼓,他倒是找起了麻烦。
“五军府负责全国的军卫所,各地都很泰平,唯独贵州、两广搞的一塌糊涂,究其原因,还是地方的主官施政不利,你们内阁的选材是不是有问题?抚恤的银子,地方上也是推三阻四,搞得地方军政主官互生怨怼之心,内阁不该给五军府一个解释吗?”
谨身殿里稍稍安静了一阵。
这些年,向贵州、两广这三个省,土民与地方军卫所有冲突争执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,民风彪悍不服王化,偶有持械斗殴,伤亡之事也是在所难免,死上几个人,也不至于就闹到皇帝那里去,五军府也不会找内阁这个麻烦,但不代表五军府手里收到的这种呈报少了。
只是事太小,没必要上纲上线,但前段时间这不刚赶上贵州踩了雷不是,文武主官都被皇帝下诏赐死,都察院的景清才刚刚下去查案,现在这个节骨眼五军府再找皇帝告状,那不就是火上浇油吗?
“六科给事中、各省言官奏劾的事,一向都是跟都察院对接,地方主官办事不利,都察院第一时间没有奏报上来,内阁不知,生了耽搁在所难免。”
杨士奇轻咳一声,看似是在替内阁推诿责任,却是将矛头直接对准了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瑛,撺掇徐辉祖去找皇帝告状,惹得暴昭微微侧首。
“地方这些事处理不好,老夫是内阁首辅当负主要责任,魏国公既然有怨气,老夫自会去陛下那请罪。”
说着话,闭目养起神来:“都是为皇上效命,为朝廷办事,哪里需要分的如此仔细,都察院查不清楚,地方上就不能直接往中枢递奏本了?通政司那边就不能替都察院收一下?国事繁冗,都应该通力合作才是。”
杨士奇负责都察院和大理寺,但偏生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陈瑛是暴昭的人。
暴昭是内阁首辅,总管全局,直属部门就是通政司,而左通政胡嗣宗却又是杨士奇的同乡。暴昭跟杨士奇两个人压根不穿一条裤子。
早上候驾的时候,暴昭已经袒露了自己要致青辞的想法,就是说给杨士奇听得,最后那句珍重,就是想告诉杨士奇,年轻人不要太气盛。
但是目前来看,似乎这杨士奇,颇有赶尽杀绝的想法,对于政治权力,这杨士奇看得太重了。
几人都住了筷,左右撤下了宴席上了茶水,谨身殿便完完全全安静了下来。
大家各有心思却也懒得再打口水仗,静静的等着朱允炆的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