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解放闻言尴尬笑道,“爸,看您这话说的,我跟立春还能私底下教孩子坏话不成?小笙这孩子大了,可能是上次在您家吃饭的事让孩子心里闹不痛快。”
他说这话,也是有意反过来点拨老父亲上次做得过分。
卫笙来到门外,顿觉冷风扑面袭来,打在脸上令人精神一震,困顿全无。
夜幕已经降临,华灯初上,饭店处于朝南市比较繁华的街道,门口就是一条二级马路,不少家长正骑车驮着下了自习课的孩子回家。
袁春波就站在门口,他正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,迎着风手拿火机啪啪按了几下,却都没能将烟点燃。
卫笙走上前,接过他手里的火机,略微侧了个身挡住风势,一手持火一手挡风,啪地轻轻按动手指,火着了。
袁春波飞快地看了卫笙一眼,然后低头就着她手里的火将烟点燃。
他深深地吸了一口,单手插兜,仰头吹出一口浓烟来,混合着冬日张嘴呼出的热气,肥短却颇显健硕的身形显得有些落寞。
“家里人也在这里吃饭?”袁春波看了卫笙一眼,笑问。
卫笙点了点头,袁春波就叹了口气,像是自语,“干咱们这一行,生死全凭上面人的心思,扬帆这些年没少为李先生卖命,他是我一手拉扯起来的,无论怎么说,我都不希望他落得今天这个下场。”
卫笙看着袁春波的侧脸,这老家伙向来以笑面虎著称,难得能发出这般感叹。
她转过眼,看向车水马龙的街道,声音也清清淡淡地,“人已经送去医院了?”
袁春波就点了点头,“能不能救过来就看这小子的福报了。”
说罢,他又狠狠吸了一口烟,掩饰住难以平复的心绪,“今天的情分我替扬帆领了。你这丫头很不一般,打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看得出,小小年纪赛车了得,气度也了得。”
他又看了卫笙一眼继续道,“在我、在李先生、在迈尔斯面前你都能应付自如,我像你这么大点的年纪还在乡下河里捞鱼,事出反常必有妖啊。”
说罢,他又吸了口眼兀自感叹,真要是个普通的十几岁孩子,面对这一系列的事情不早就吓得面无人色,不对,打从一开始她这个赛车手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这份反常、这份不普通。
像是听到了有趣的事,卫笙低眉笑了笑,“你的意思是,我像妖怪?”
袁春波摇了摇头,颇为正色地打量卫笙说,“我看你将来成就低不了。不过你还是记住我今天说的话,想出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,这个过程要万分小心,这次比赛结果无论是赢是输,恐怕你都不容易再跳出去了。”
他看着卫笙,神色间有惋惜,又有些懊悔,就好像眼前的孩子已经进入了一个死局,起码对于卫笙这样一个孩子来说,无异于是死局。
原本袁春波并不如何将这孩子所面临的局面放在心里,但接触至今,或许是因为双方已经绑在一条船上,关系在逐渐发生着变化。
尤其是在今天,在他没有办法、也不敢开口替扬帆去说一个字的情况下。
恐怕当时整个桌面儿上,除了甘波和闫先生,也只有卫笙方便在李先生心情如此压抑的情况下,开口提醒该将扬帆这个小人物送去医院救治,而不会因此惹恼李先生拿她撒气。
可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,或许以一个孩子来说,也根本不可能具备这样的眼力,但她就是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