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刘秀一直在等着你,他对当日不劝父皇而悔恨不已,以致性情大变......他说,为了你,一定要匡正天下,从卫开始,到时候,八抬大轿,娶你为妻,告知天下,你刘子瑜永远是他的女人。”
就是为了这个空口的誓言吗?
苦苦等待,耗尽一生?而且这句话还是从刘颖之口说出。
她摇了摇头,半晌,抬头,看着卫王,不知何时,她早已泪流满面。
刘弘文无动于衷,冷冷的看着她,笑道:
“来,我给你看看,你的丫鬟们,他们是因你而死,就让他们看你一眼,也好在阎罗殿前,诉告冤屈,别告错了人,惹恼了阴差,误了投胎!”
话音刚落,刘弘文转头对两个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士兵招了招手,两人这才踉跄站起,捧着盘子,躬身走了过来。
卫王转头看了刘子瑜一眼,笑道:
“王妃,你要不要亲自掀开看看,向他们送别?”
刘子瑜本就脸色苍白,听到卫王笑着说出这样的话,脸色又白了些,半晌,终于摇了摇头,涩声道:
“不了,死者为大,多看不敬,还是早让他们入土为安的好。”
卫王脸上笑容丝毫不减,他上前一步,走到刘子瑜身旁,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,在她耳边低声道:
“你是因为他们为你而死,心有愧疚,不敢见他们?还是觉得她们已经死了,对你没有用了,所以不想见他们?”
他不等刘子瑜答复,直起身来,对身后士兵招了招手,两人低头走近,将盘子托起,送到卫王手边。
卫王慵懒后退,伸了一个懒腰,然后猛地将遮住盘子的黑布掀开。
血腥味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之内,闻之欲吐!
刘子瑜下意识抬头看去,结果只看了一眼,便忍不住转身狂吐,她心中虽然早有准备,但看看到之后还是承受不了。
只见盘子里整齐的堆着大小不一的人头,全是她府上的丫鬟和侍从,平日里帮她向刘秀传递消息的忠实下人。
已经凝固的鲜血在他们脸上肆无忌惮的盘踞,血块狰狞,却无人擦拭。
自己的贴身婢女灵儿还睁着她曾经水汪汪的眼睛,没有闭上,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,灰暗的眼珠似乎在哭泣,在倾诉,在抱怨,自己为什么要害了他们?
她低低的苦笑一声,不敢再看,想要转过头去,仿佛心也死了。
见她这样,刘弘文脸上笑容慢慢退去,换上一副冰冷,眼光也随之尖锐起来,如同刀锋一般,割开空气,向王妃破去,直透心灵!
刘子瑜突然打了个冷战,无助的站在那里,哪里还有半点王妃应有的气势和尊严。
只是她袖中的鸳鸯帕,不知何时被她抓到手里,攥的很紧,再也不想松开。
仿佛抓住了心爱之人的手,祈求给予自己勇气。
黑暗绝望中那一点点的火光,是支持她走到现在,活到如今的支撑吧!
刘弘文瞳孔猛地收紧,上前一步,将手帕扯出,将她的头掰向那盘人头,冷冷道:
“你还惦着他?他现在在陪着他的温雅,早把你忘了!他在利用你,利用你害我,利用你夺取朝权,利用你争夺天下!你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,你怎么就想不明白!看看他们,他们都为你而死,如果你不私通外敌,他们现在还在王府逍遥自在,何必身首异处?刘子瑜,你醒醒吧!”
刘子瑜也没有上前抢夺手帕,一脸死灰,嘴里呆呆道:
“不能,什么温雅,那个我早就认识的,她怎么配得上刘秀,她就是个下人,刘秀怎么会看的上她?她有什么啊?不会的,不会的,不会的.......”
其实她心中早已有所怀疑,上次行宫一见,她虽然不见刘秀温雅两人有亲密动作,但温雅心系刘秀,她早就看在眼里。
一个呆在刘秀身边十年的女人,朝夕相处,她心中猛地痛了起来,虽然她心中还是不信,但是听到刘弘文直接说了出来,还是承受不住,几欲崩溃,在脸上也显露了出来。
刘弘文目光一闪,声音缓和下来,道:
“这般负心的人,你还心念不忘?自从他来到东平,可有一句问你过得如何?是他负你在先,如今又对你不管不问,刘子瑜,自始至终,我才是受害者,你好好想想,一开始,我对你如何?”
刘子瑜低下了头。
刘弘文眼光更加尖锐,但是声音却是愈加平缓,柔声道:
“只要你守心,诚心待我,你还是我的好王妃,前面所有的事,你我互不相纠,十指相缠,并肩白首,共度一生,如何?”
说完,对身后士兵摆了摆手,两人识趣的后退,刘弘文转过头,向身后的宋训文看了一眼,宋训文点了点头,跟着两人走了出去。
两个士兵托着盘子,低头行走,没走出多远,就被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棍子击中,倒了下去。
盘子掉落在地上,人头四下乱滚,睁着眼睛的灵儿,空洞洞的面向苍天,似乎在倾诉不满,又像是在向头顶苍天说话:
这天如此狠毒,还是换掉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