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长悦眉间浮起淡淡冷意。

“季明城，你分明知道，我们此生，都会是永远的敌人了。你做的那些事情，永远都不会有赎罪的机会了。”

“为什么！我当时也没有想要主动杀你的！是凤静雨那个…。是她暗中挑拨，而后派人去对你动手的！我知道的时候，他们已经去了！我原本根本没有想要你的…。”

“她能用你的人，并且派他们去杀你的未婚妻，难道，这也全部都是她的错吗？”凤长悦忽然冷了眼角眉梢，嘴边浮现淡淡笑意，极冷，“还是，我应当感谢你，没有亲手对我下手？”

季明城哑口无言，胸口撕裂一般的疼痛。

这是他此生，做过的最为后悔的事情！

当时，他的确觉得，凤长悦丑陋不堪又是废柴，在凤家的地位更是连下人都不如，才会心生厌恶，不愿接近。而当时的凤静雨，在他看来温柔娴淑，又有天赋，他自然是更加喜欢凤静雨一些。

他手下的人，也都一直将凤静雨当做他未婚妻，十分敬畏。

于是，她才会能用他的人，才会造成那样的后果。

他如今追悔莫及，这么长久的时间里，无尽的悔恨像是毒药一般，腐蚀着他的五脏肺腑，几乎让他崩溃！

他想要做一些事情，想要挽回，甚至在无数次的失望绝望之后，一点点消磨了他曾经的骄傲和棱角，变成了如今这鬼不鬼人不人的状态。

他现在，不过是想要帮她！

她却也不接受！

想到这里，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爆发，季明城嘶哑着声音，缓缓道：“我当时…。并非专门要害你…。而且最后，你不是也没事儿吗？你现在活得好好的，为什么就不肯原谅我当时一个疏忽的错误！”

“啪！”

清脆的巴掌声，打断了季明城激烈的言语。

他的头被打向一边，上面清晰可见一个血红的掌印，而后迅速肿胀起来，他的嘴角也缓缓淌出血来，看起来格外狼狈，可见这一巴掌用力之大。

凤长悦抬起下巴，眼神冷冽。

她甚至没有伸出手，只是用精神力凝聚起来，给了他一个巴掌。

因为，脏。

“你没有机会，再为你的行为赎罪了。”

她淡道，转身离开。

因为，真正的凤长悦，早已经死了。

在经历无数欺凌，遭受了数不清的白眼和侮辱之后，终于死在了季明城那所谓的“无心之失”之中。

她再也不会知道，这个男人也会有后悔的一天，也再也不会有机会，看一看这世上的风景，见一见她的爹娘。

所以，季明城，你永远都没有资格被原谅。

季明城在她身后，缓缓跪倒在地，捂住了胸口。

疼，太疼了…。

这样的感觉，实在是太痛苦了…。像是有什么东西，在胸口灼烧，来回的切割，钝钝的疼，又有一股苦涩，不断蔓延而来，几乎价格整个人都淹没。

他看着那道纤细笔直的身影逐渐远去，视线逐渐模糊。

她永远都是这样，脊背挺直如松，孤身面对生死。

他却再也没有机会，站在她身边……

噗。

他胸膛一阵剧烈的颤动，猛的吐出一口血来，气息也瞬间萎靡了不少。

他咬牙，口腔中全然的血腥气息，身上也有不少地方，忽然有温热黏腻的血液淌出。

那一巴掌，怎么可能真的只是一巴掌？

她终究…。还是怨恨着的…。

季明城永远都不会知道，这不是怨恨，而是仇恨。

是他早就需要偿还的账。

“悦…。悦…。”

他喃喃着，眼前终于一黑。

……

而这一边，凤长悦在短暂的交代之后，让宫卿带着岳大川岳小棠等人去往一个和奥斯帝国相反方向的地方，便和雪栖快速赶回帝都。

虽然已经尽了全力，但是当赶回的时候，眼前的一幕，还是让凤长悦震惊当场。

整个帝都之外，都是一片萧索，声息全无。

而皇宫则是开启了重重防御，一道道的结界，将它完全笼罩在了里面。

无数将士守在最前面，严阵以待。

而城墙之上，正站着一道颀长身影。

羽千宴。

他站在那里，夕阳正要落下，余晖映照，将他的身影完全勾勒出来，分明是一身尊贵锦袍，却依然让人觉出几分孤寂。

仿佛，天地间，只有他一人。

而当凤长悦出现，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，忽然抬头看向她。

他向来如同水墨一般清淡温润的面容之上，忽然起了波澜。

凤长悦却是率先出声——

“我来帮你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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