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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61【欧洲刮起中国风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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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问过了,能日行九百里。”

“九百里跟千里有何差别?惟诚兄就爱抠字眼。”

“吾等物理门徒,必须抠字眼较真,否则论文别想发出来。”

“别跟我提那劳什子物理,去年拜师济物先生,学物理都把我给学傻了,比四书五经难上百倍。”

“再难也要学,物理一门,日后必为显学。”

“莫跟我说这个。吾等自江南而来,沿途饱览大好河山,又遇到蒸汽火车这等神物。何不赋诗一首?以抒胸怀。”

“诗词非我志也。我欲效仿王相,弃诗就文(文特指四书五经),今后做那社稷之臣。”

“值此绍丰盛世,花团锦簇,烈火烹油,怎能不诵诗词?明年我要去河套,看看那阴山秦长城。接着再去西域,看看那楼兰古迹。这些地方不去看看,如何能追忆汉唐盛景?我还要去南洋,去天竺,去殷州,把大明疆土都走上一遍!”

“宗理兄好志向,可惜我兜里盘缠不够,不能一路奉陪到底。”

“……”

这些士子高谈阔论,精气神十足,看得哥白尼心生感慨。

哥白尼问道:“先生,他们在说什么?”

阿夫里尔说:“他们是中国的年轻学者,正在讨论学术问题,还说要到中国的各地去旅行。你看到他们的衣服和帽子了吗?衣服叫儒衫,帽子叫四方巾,在中国只有学者能够穿戴。我认识一个叫黄亮的学者,他的学问非常渊博,我的中国名字就是他帮忙起的。”

哥白尼惊讶道:“我在南方一个叫杭州的城市停留,看到很多人穿着儒衫、带着四方巾。中国的学者这么多吗?”

阿夫里尔也是半桶水:“中国从皇帝到官员都是学者,只有学者才能做行政官。他们有一种考试,孩童就可以参加,要通过很多次考试,才能被皇帝安排官职。”

哥白尼一直居住在波兰,没有读过卡米洛的《东方行记》。

这是一本不断连载的书籍,每过两年寄回一批稿件,固定在意大利进行出版。书中,卡米洛把正德皇帝奉为哲人王,把王渊奉为空前绝后的军事天才、治国大臣和伟大学者。

且摘抄两段——

“伟大的中国皇帝朱厚照先生,决心收复帝国的故土,那里被野蛮的鞑靼人占据。皇帝陛下,派遣他最忠诚的大臣、将军王渊,带着三十万军队前去征讨。赞美伟大的皇帝陛下,他是如此英明睿智,有着一切伟大君王所应具备的美德。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,皇帝陛下已经病入膏肓,他在燃烧最后的生命火焰,完成祖先遗留的光荣使命……”

“皇帝陛下是如此聪慧和勤奋,他本来可以有很多妻子,但他只爱自己的贵妃。他不像欧洲的君主,沉迷于奢靡享受,他总是在治理国家,同时如饥似渴的学习着知识。皇帝陛下会几种文字,中文、回文、梵文和拉丁文,我非常荣幸是他的拉丁文老师。他会骑术、箭术、格斗,他还精通诗歌、音乐和绘画,他也研究宗教与哲学,他就是柏拉图《理想国》中的哲人王。”

“在皇帝生命的最后几年,他一直在做武器改进实验。在皇帝的领导之下,中国的火枪和火炮,已经比欧洲领先一个世纪。欧洲是愚昧的,是野蛮的,而中国是如此的文明富足。欧洲的国王加在一起,也不及中国皇帝陛下的万分之一……”

“皇帝的疾病非常严重,医生说很难熬过今年冬天。伟大的陛下,没有选择躺在床榻上等死,而是举行了盛大的凯旋仪式。是的,鞑靼人霸占的土地,已经被伟大的首席大臣王渊收复。王渊阁下总是无所不能,他在战场上从未有过败绩。那些曾经席卷欧洲的蒙古骑兵,在王渊阁下的面前,只是一群瑟瑟发抖的待宰羔羊……”

“在那举世无双的凯旋仪式上,皇帝检阅自己的大臣和军队。他站在城楼之巅,拖着病痛之躯,不断的朝着天空开枪,并命令大臣王渊在城下舞剑。伟大的陛下,就死在那里,死后仍然站立不倒,这是英雄对自己的臣民和军队在做最壮烈的告别……”

哲人王,语出柏拉图的《理想国》,把建设理想国家的希望,寄托在一个道德高尚、思想完备的哲人身上。

这是古代欧洲学者,对君主的终极期待。

《东方行记》在意大利出版之后,迅速轰动地中海沿海,并传到了法国和英国。中国皇帝朱厚照,比王渊的名气还大,被无数欧洲诗人歌颂赞美。

另外,科举制度,也被卡米洛推崇备至,而且刻意忽略所有的弊病。

“中国是学者治理之下的国家,就连最偏远的山村,也会有学校存在。孩童很小就开始读书,有些在十岁以前,便参加了童子试,成为最低级的学者——童生,即幼年学者。然后要去参加县试,成为进阶学者——秀才(或称生员),即优秀学者(或正式学者)……”

“被国家认定为正式学者,就拥有纳税优待。这是对知识最崇高的尊敬,中国就是如此伟大,而欧洲的君主却在迫害学者。在这种优待之下,中国每年都有无数学者诞生,因此中国是文明的、理性的、哲学的、富足的、先进的。”

“成为正式学者之后,他们还要参加乡试,成为出类拔萃的学者——举人。举人已经可以做民政官了,但中国学者有着更高追求,他们绝不仅仅止步于此。”

“最后两步是会试和殿试,每次会试,有成千上万个学者参加,但只有三百到四百人通过。通过会试之人,被授予进士头衔,即卓越的学者。殿试由中国皇帝亲自主持,皇帝和大臣处理政务的地方,会临时作为殿试的考场。一个出身穷困家庭的孩子,只要拥有过人的知识,就能通过考试见到皇帝。这在欧洲,是不可想象的。中国人常说,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。意思是,国王、贵族、将军、官员,都不是靠血统来决定,而是靠自己的知识决定。”

“中国的首席大臣、伟大将军王渊阁下,便出生于中国最偏僻穷困的山村,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卑微的农夫。他通过努力学习,成为一个卓越的年轻学者,十六岁就在殿试见到皇帝陛下。而在欧洲,十六岁的学者,顶多成为贵妇们的座上客……”

这些描述,简直让欧洲学者精神炸裂,将遥远的中国视为心目中的理想国度。

那里有哲人王皇帝,那里知识就是一切,那里是学者向往的天堂。

欧洲再次刮起中国风,而这次跟丝绸、瓷器无关,并且只在知识分子中间流行。在意大利,在法国,学者们谈论着中国的一切,研究卡米洛在《东方行记》中引用的所有圣贤名言。

老子、孔子、孟子、荀子、墨子……在欧洲学者那里,已经跟希腊三贤并驾齐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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